综合通讯
豆花
2011.09.0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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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长时间没吃豆花了。今晚陈五姐费工做了一次豆花,豆花做出来,灿灿悠悠的、鲜嫩嫩的,一口气吃了两碗。不禁想起母亲做的豆花来。
小时候最喜欢吃豆花,总对那种特殊的豆香味情有独钟。但由于做豆花非常费功夫,所以也难得一吃。总记得只有在家有贵客的时候,才会吃上一次豆花。
做豆花的时候,母亲先用一个小碗,从装豆子的缸里舀出几碗豆子。然后用簸箕细细的簸掉豆荚和豆梗,再捡掉小的豆子,用木盆盛好,用深井里的水泡上三两个小时。等豆子都发开来,再准备一个滤豆花的袋子,提上家里那个大木桶,到我家那盘石磨前开始磨豆花了。石磨是爷爷雇石匠用了半个月打出来的,一个磨盘有二三百斤重。石磨放在屋檐下一放就是几十年。磨杆用上好的香樟木做成,磨杆前钉了一根一公分左右的钢钎,就成了磨盘的轴。推磨时,把钢钎往磨盘嘴里一放,便可以用了。母亲推磨,祖母喂料,石磨就开始吱呀吱呀地旋转起来。磨出来的粗豆浆顺着磨盘流到磨槽里,再从磨嘴流到装有布袋的木桶,细腻而乳白。这么吱呀一个小时,磨豆的工序便完成了。母亲回到屋,用一个十字架的吊杆将布袋四个角吊起,白嫩嫩的豆浆就从布袋里流出,滴滴答答的流到木桶里。母亲站在那用双手摇着吊杆,祖母从水缸里舀出几瓢井水,冲到粗豆浆里,反复几次,豆浆便淘净了,剩下一大桶的豆浆。
祖母将灶台的火点燃,母亲矫健的提起木桶,倒进灶上的大铁锅,烧半小时,豆浆就在铁锅里沸腾开来。母亲从我家墙角那个陈年瓦罐里舀出几瓢胆水,开始点豆花。点豆花是要技巧的,锅里的豆浆不能太沸,也不能凉。祖母小心的往灶里加着火,母亲用铁勺将胆水一点一点一圈一圈沿铁锅边缓慢倒下,锅里的豆浆便一点一点凝结成花絮状。母亲拿出筲箕,从边往中间一点一点往下压,将絮状的豆花压紧,压的时候用力也不能大也不能小。用力大了,豆花就会很老;压轻了,豆花便成不了团。母亲做豆花的水平在全村是最有名的,做出来的豆花嫩而绵软,劲道而不易碎。前后用几个小时的时间,豆花便做成了。接下来,祖母将一碗干辣子剪碎,再和上芝麻、花生、核桃、胡椒等辅料,在铁锅里将辣椒煎香,倒进那个传了几代的石臼,舂的细细的。在灶上煎好油,将滚沸的油泼到辣椒面上,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便从灶房溢出。老远有过路的人一闻就知道,吃豆花了。母亲早已将在房前菜地里采摘的嫩油油的小葱、韭菜、木姜细细切碎,将香味扑鼻的辣椒盛到一个一个小碟里,撒上盐、花椒粉,倒上煎好的清油、香油,再撒上香料,调料便成了。母亲从灶房里舀出几大碗豆花,白嫩白嫩,颤悠颤悠的,便惹人口水流了下来。
一晃,我出来求学、工作,已经离开故土十余年了。家也已由农村搬到了县城。母亲从那个健硕的农村妇女变成了老太太,祖母也已经佝偻了身躯,满头的银发。但每次我回家,母亲和祖母还不忘做我喜欢的豆花,用那满满的爱意,细细研磨,将思念烹调,将所有的期盼做成喷香的调料,我便一次又一次在豆花的温热中,细细品位那份浓浓的爱,以及岁月流逝中渐次苍老的母亲和祖母的不变的亲情。
今晚,在这个离家上千公里的陕北寂静的秋夜,想起了远方的母亲和祖母,想起了那片故土,想起了那一片片弯弯的梯田和丘陵,想起了老家屋檐下那盘长着青苔的石磨,还有那碗鲜嫩乳白的豆花,心,便暖了起来,飘回到了梦里熟悉的故乡!(邓楷)